赵吉：【上观新闻】避免沦为“抢人大战”，人才新政下一步需要做好这件事

来源：上观新闻·思想汇  2018-04-05  作者：赵吉

当前来看，吸引集聚高端人才，培育可持续的城市人才竞争力，不仅需要短平快的人才政策，更需要构建良性的城市人才生态。

近日《上海加快实施人才高峰工程行动方案》、《北京市引进人才管理办法（试行）》相继发布，而在2017年11月深圳市就已经出台《深圳经济特区人才工作条例》，一线城市集中发出人才召集令，使得城市之间的“人才战”愈发激烈。实际上，人才新政的竞赛更早前就已经在武汉、南京、成都等城市打响，围绕人才引进的赶超赛中参与的城市数量越来越庞大。

各城市的人才吸引政策各具特色。武汉市的“支持百万大学生留汉创业就业”，西安市的“引才育才100万”，成都市的大力实施“蓉漂”计划等，具体而言都是通过放宽落户门槛、给予补贴和资金支持、提供优质的创业就业服务等形式推进，相对而言具有较大的覆盖面。而上海、北京等一线城市的人才新政则主要聚焦紧缺的高端人才。上海市出台的《上海加快实施人才高峰工程行动方案》中聚焦了宇宙起源与天体观测、光子科学与技术、脑科学与人工智能、航空航天、船舶与海洋工程、量子科学、高端装备与智能制造、大数据等13个科技领域的高峰人才；并且强调高峰人才“要取得国内外同行公认的突出成就、一般处于本领域全国前5名或国际前20名，或年富力强、活跃在创新创业一线，具有成长为世界级高峰人才的潜力”。北京市对于各类人才的引进也同样设置了相对较高的条件。以科研教育类人才为例，北京市主要引进的是“具有国家‘双一流’大学（或学科）或国家级重点实验室5年以上工作经历，且具有高级职称的高等教育人才和科研人才”。

随着全球化和信息化的快速推进，大城市已经成为主权国家在世界经济舞台上竞争的核心力量，“城市直面世界”要依靠强大的经济与科技实力。城市提升综合竞争力，需要不断实现自我超越与革新，人才则是城市转型升级的关键引领者。各城市大力推行人才新政，并不是城市发展的跟风与盲从行为，其背后有深刻的城市发展逻辑。

首先，当前的人才政策是城市补齐过去人才缺口的必然选择。尤其是对于新崛起的城市而言，虽然集中了相对具有优势的科教资源，但是由于过去人才“孔雀东南飞”，主要向一线城市集中，因此，这些城市在人才积累方面并未展现出强大的优势。面对转型发展的较大压力，这些城市需要大量的人才作为支撑。从这个意义上说，现阶段的人才政策一定程度上发挥着“补短板”的功效。

其次，城市重视吸引人才是现阶段城市发展的情势所迫。近年来随着城市的转型发展，传统依靠重工业、劳动密集型产业支撑的城市经济发展体系已经逐步瓦解，大城市逐渐形成了依靠科学与技术创新驱动的高端制造业、高端服务业与高科技产业。城市迈向高端需要卓越的人才来引领，更需要合适的人才来形成配套。与此同时，全球化经济竞争愈发激烈，我们已经跨步进入城市发展不进则退的时代，而资本与资源的配置能力与人才的流动往往高度相关。

最后，城市大力推动人才新政吸引高端人才，也是谋划城市未来发展的重要战略举措。“智者图强于未来”，当前上海已经开启建设卓越全球城市的征程，全球城市就是要在世界资源配置的舞台上能够起到关键作用。科技是现代经济革命的先导，只有逐步凝聚人才力量，依托科技创新体系成为世界级的科学发展与技术进步中心，并以此带动全社会生产力和竞争力等关键要素提升，才能实现建成卓越全球城市的奋斗目标。

值得注意的是，城市间的“人才战”主要依靠有竞争力的人才政策吸引外来人才。但是从短期来看，这种竞赛式的政策输出很可能表现为国内城市间人才的内部争夺竞赛，在吸引海外人才、扩大本国人才队伍方面效果不突出。另一方面，运动式的人才引进只能在人才“引进来”的过程中发挥作用。人才“引进来”之后，如何“拴心留人”“人尽其用”依然存在较大的挑战。当前来看，吸引集聚高端人才，培育可持续的城市人才竞争力，不仅需要短平快的人才政策，更需要构建良性的城市人才生态。城市人才生态是人才与城市人文社会环境有机结合所形成的机制与文化，具体而言则包括城市的人才培育生态、人才竞争生态、人才协作生态、人才服务生态、人才发展生态等。

培育、竞争与协作是持续性保障人才发挥能动作用、驱动城市发展的关键机制。城市人才培育生态是指城市的教育体系、科技体系与产业体系具有立人育人、让优秀人才脱颖而出的健全机制。只有拥有健全的人才培育生态，大城市才能形成稳定持续的人才来源和人才增值系统。建立良性的城市人才竞争生态就是让人才能够在竞争中相互激发、相互超越，让人才充分发挥事业激情，构筑人才驱动城市发展的动力机制。与之相随的还有建立良性的城市人才协作生态，其核心是要让城市形成健康的人才链。城市不仅要汇聚行业精英人才，也要确保有相当数量的中初级人才与之配合，形成紧密协作的人才团队，进而形成人才队伍的合力优势。

不仅如此，城市还要建立良性的城市人才服务生态与发展生态。人才对于城市的选择，收入与补贴往往仅是其中一个方面，而创新创业的政策环境、发展空间、文化认同、人居环境等综合性要素越来越在更大程度上影响着人才的走向。政府要做足服务人才的工作，营造良好的人才服务生态。一方面是解决人才在城市发展所面临的后顾之忧，另一方面则是超前谋划出能够激发人才创新创业的制度环境，依靠优质的人才服务生态形成广泛的城市认同。做好人才服务的同时，也要为人才的发展创造积极的条件与环境，尤其是一些战略性高端人才，要给予更大的自主发展和探索空间。同时充分利用自由贸易区、科创中心建设等契机为人才提供广阔的交流与发展平台。

人才政策极易被其他国家和地区模仿复制，只有营造良好的人才生态才是城市积聚人才优势的长久之计。我国当前是世界级的人才大国，但也存在人才队伍量大而不精、多而不强的状况，在创新性科学研究的深度与广度、革命性技术的独创与转化上，还与美国等发达国家存在明显差距。现阶段，大城市必须着力谋划健康的城市人才生态，为未来更富挑战性的城市竞争提供强大的社会基础。

（作者单位：上海交通大学中国城市治理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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